Safe and Sound 09.
「相爀，她把你說成那樣，真的不會生氣嗎？」李在煥終究還是對於韓相爀感到過意不去，他是因為自己才受辱的。在回家的路上，他走在韓相爀身後，看著他寬大的背影，想擁抱他，但是他忍住了。
一整天下來，他們沒有再多談關於金元植的意外，可是李在煥卻耿耿於懷。不光是韓相爀怎麼會即時把自己藏到他身後、試圖不讓金元植看到自己，還是他語氣中向著金元植濃厚的宣戰意味，為什麼韓相爀不說他們的是普通朋友，而是正在交往的關係。
究竟為何，他會對著金元植有這樣的反應？李在煥的唇色逐漸發白，是不是韓相爀……發現了什麼？他仔細地回想幾天前，就在自己賭氣去找車學沇的那一天，韓相爀用了他的電腦，衛生紙、滿地的雜亂……
韓相爀回頭，看著李在煥變得僵硬的表情，只是認為或許是天黑了，李在煥覺得冷而已，細長的眼睛依然彎彎的，凝視著路燈底下的李在煥，「不只是要保護哥啊，因為喜歡哥所以沒關係。」
轟──！李在煥在聽見韓相爀的話時，內心的巨浪掀起、簡直要把他整個人給淹沒了。可是韓相爀的眼神裡只有真摯，李在煥看不出來任何一點開玩笑的跡象。
喜歡不是能隨便說的啊。
「說什麼啊。」李在煥眨了眨有些泛酸的眼睛，一拳又打上了韓相爀的肩頭。
可是我們的喜歡並不是同步對等的，對於你，我只是哥哥而已。但是對於我，你不是單純的弟弟那樣簡單的關係，現在你說了這種話，要我怎麼辦？我不是偉大的聖人，沒有辦法時時刻刻都不抱著任何私心，我會誤會的啊。
你在無意識之中把我推上風尖浪口，可是我卻什麼也不能告訴你，不光是自己的心意，還是也許你已經察覺了的事情，我就是個喜歡同性的男人，面對著心心念念的你，你還想我怎麼辦……
「明明就是黃金獵犬，什麼小狼狗……」韓相爀就算被李在煥打了也是笑著的。他是真的不介意金元植的女朋友說了什麼，只是小狼狗實在有失於他的身分，說得好像他隨時會看著哪裡有食物就向哪裡跑一樣，明明就是忠誠衷心又溫暖的大型犬。
連他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想法中，已經把李在煥歸類在他要守護很久很久的那一塊。
向著李在煥的腳步聲那麼堅定，可是李在煥卻退縮了，韓相爀每靠近一步，李在煥就退後一步，直到後背抵上了牆壁，被韓相爀有力的手臂緊緊抱住。
「只要跟哥在一起，被說成怎麼樣都無所謂。」
韓相爀沒有聽見李在煥在他懷裡的掙扎，只是緊緊抱著他。想把他的人嵌在懷裡不分開，韓相爀的手臂越收越緊，下巴放在李在煥的肩膀上，熱氣打在他的皮膚上，很溫暖，可是李在煥卻紅了眼眶。
真的可以什麼都無所謂嗎？相爀啊，你還小，怎麼會知道那些話到底有多難聽？這不是你應該承受的啊，不管是院長的騷擾，還是因為喜歡男人所要背負的罵名。
你覺得無所謂，可是我覺得有很大的關係，至少作為你的在煥哥，我不能讓你又蒙受一次苦難。
所以求求你，不要喜歡我好不好？不要把這種事情說得那麼堅定好不好？不要覺得無所謂，你會受傷的。
「相爀，不要這樣子……」李在煥拉了他緊緊抱住自己的手，內心的掙扎逐漸擴大。少年曾經立下要保護自己的誓言迴盪在腦海之中，他就在自己的眼前，說他喜歡自己……
相爀啊，其實哥也很喜歡你，但是這樣不行的吧。
「哥不喜歡我嗎？可是哥和金……」韓相爀的語氣顯得有些著急，卻在提到金元植的名字時突然煞了車。
李在煥頓了一下，他就知道自己的預感是準確的。
他推開韓相爀，飛快地往家門的方向前進，明明只剩沒有多遠的距離，李在煥卻覺得每一步都走得很艱辛，確認真相的路，果然不好走呢……
李在煥連忙進了門，只脫了鞋子便往房間的方向走，按下電腦主機的電源鍵時，他的手指甚至是顫抖的，不是因為天冷，而是因為恐懼，他從來沒提過金元植的名字，就連相遇時的對話都沒有說到過，他是怎麼知道的。
夢要碎了，韓相爀發現自己是同性戀了，沒有理由再把他留下來了吧？李在煥看著亮起的螢幕，打開了播放器，最近播放的影片列表裡果然出現了一個只打著底線的標題。
「哥……對不起……」韓相爀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李在煥身後，看著李在煥在螢幕前的瘦小身影，逆著房間裡唯一光源的樣子，還有從音響中傳來的金元植低沉的聲音和李在煥的呻吟。韓相爀能說的也只剩下抱歉，畢竟是他先侵犯了別人的隱私。
李在煥關上了電腦，房間又恢復了黑暗的模樣，靜得像是沒有人在房間裡一樣，只剩下他有些不平順的呼吸聲。
「耍我好玩嗎？」
他的聲音顫抖著，像是整個人都要失溫了一樣，指尖逐漸冰涼，他的腦子裡只剩下了韓相爀不僅僅知道自己喜歡男人，還把自己和金元植做愛的畫面全看了遍的認知。
一種羞恥和難過的感覺席捲他的心，狠狠撕扯著他僅存的理智和自尊。他的少年，把自己難堪的一面全都看過了，他已經沒辦法再假裝成一個成熟又淡漠的李在煥了，只剩下說不出口的恥辱，在韓相爀面前，他連身為一個男人的自尊都沒了。
不是覺得身為零號可恥，而是韓相爀居然能在看完自己的那種影片以後還能平靜地對自己摟摟抱抱，說喜歡自己。明明不會喜歡男人的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可笑的是自己還就這麼相信了，相信韓相爀說過會保護自己的話。一種被欺騙的感覺流竄到全身上下，每一個他們過往的細節——韓相爀的擁抱、親吻，甚至他堅定的每一個眼神——都像是在嘲笑他的天真一樣，多麼諷刺。
明明都是騙人的，為什麼相信？都出社會多久了還能被這樣蒙在鼓裡欺騙，簡直蠢得可以。
也是啊，就只是個在另外一個男人身下求取歡愛的人，還肖想得到韓相爀的愛？李在煥知道，光是自己喜歡男人這件事，就已經構成了讓韓相爀轉身離開的充分理由，何況是他還和金元植做過。
「現在你都知道了，男人和男人是不可以的。」他想起了很久之前韓相爀的喃喃自語，男人和男人不是不可以，而是李在煥和韓相爀，就是不行。因為韓相爀，究竟對自己是什麼感覺，李在煥已經拿不準了。
他依舊記得那一夜韓相爀在自己懷裡告訴說著院長是怎麼對他的，還有當時自己的心是怎麼抽痛過的，彷彿那天的景象還歷歷在目，只是現在的他，更痛。有多喜歡韓相爀，就有多想現在就消失在他面前。
「回家吧……」
回去你該去的地方吧，明明說好了不會趕你走的，可是李在煥的家，已經沒辦法容下你了，是我太膽小了，所以才不能回應你。
相爀啊，原諒哥的自私好不好？自顧自地喜歡了你，卻又那麼自私地要把你趕走，都是我的不對，也不求你的原諒了，只是我現在真的需要一些時間來恢復，莫名地被掏空的那一塊需要時間才能填補好，才能以當初那個模樣面對你。
曾經我說過你像太陽，太靠近你的話，就會灼傷，最後燒熔在一起的地方只要撕扯開來，就只剩下血淋淋的疼痛。現在，我也感受到了那股刻骨銘心的痛了，真的特別疼呢，就連你站在我身後擁抱著我，也不能緩解被緊緊抓著的難受感。
「哥，我是真的喜歡你，可不可以不要趕我走。」韓相爀隔著外套，緊緊地抱住那個落寞受傷的身子，一開始他確實是不能理解兩個男人怎麼能在一起，可是李在煥總是能變成他的例外，他不只是想要待在李在煥身邊，還想用自己的能力去保護他、愛他。
「我……」李在煥的聲音哽在喉間，裝作什麼也沒聽見、假裝他們的關係依舊是把話說開以前的那副模樣也許是他最好的選擇，可是他不能總是說些違心的話來傷害韓相爀，他的少年心裡也會疼的啊。
「哥是不是還喜歡金元植？」
韓相爀強迫讓李在煥面對自己，即使屋裡黑漆漆的，他也能感覺到李在煥正在顫抖，原本因為另一個男人而升起的滿腔怒火也消了一大半。李在煥總是有辦法平撫韓相爀的情緒，他原本緊緊抓著對方肩膀的手也鬆了不少。
「你多想了。」李在煥盡量讓自己聽起來是平靜的，可是他的聲音裡帶著些鼻音，細細小小的迴盪在房間裡。
「哥明明是喜歡我的……不管被說成什麼樣子，我都不會輕易鬆手的。」聽起來像是偶像劇才會有的臺詞，溫暖堅定，又帶著初次告白的青澀，李在煥的眼淚止住了，只剩下震驚。
韓相爀低下頭，在黑暗中吻住李在煥緊緊抿著的唇，微涼的氣息鑽入李在煥的鼻息間，平息了他所有的恐懼和不安，他只能被動地接受韓相爀深入自己領地裡的索取，像是好多天以前，他們曾經吻過的那一次，溫柔小心的觸碰，一點一點侵蝕著李在煥一貫的理智。
「我們是互相喜歡的啊。」
是啊，我們是互相喜歡的，可是不代表我們能夠一直平靜地過下去啊，你有長遠的未來，你的爸爸、我的家人，我們都還有彼此的責任，不是隨便說割捨就能割捨的，不能像小孩一樣那麼任性啊……
可是李在煥卻沉溺於韓相爀的溫暖，越陷越深，宛如一腳踏進沼澤一樣動彈不得，只能逐漸被韓相爀對他的溫柔和關愛給吞噬，每一個舉動都像是要把過去那些空白冰冷的日子給填補回來。
李在煥身上帶著寒氣的大衣被褪去，韓相爀一把將它丟在角落，一步一步把李在煥逼往床鋪的方向，在他纖白的頸脖和精緻的鎖骨上落下一個又一個熱切的吻，溫暖的手從李在煥的衣襬探進，輕輕撫著他敏感的肌膚。
「相爀……」李在煥睜大了眼，直到被韓相爀輕輕地推倒在純白的床鋪上才回過神來。他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麼嗎？李在煥扯住了韓相爀即將往上探的手，伸手打開床頭的檯燈。
韓相爀的幽黑的瞳孔裡映滿了自己驚慌失措的臉，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李在煥想要推開身上的人，卻被一把抓住了手，壓在兩側，他只能用雙腿掙扎著，試圖把他給弄下來。在掙扎之際，看著韓相爀逐漸失控的行為，李在煥從輕輕的叫喚，變成了大吼，想要喚回他的理智。
聽見了李在煥幾乎是要哭出來的聲音，韓相爀這才停下了自己在他頸窩間的動作，藉著檯燈的光線，看著李在煥無助又驚恐的臉龐。
果然，會做出傷害你的事吧。其實我啊，和院長沒什麼兩樣吧？就算釐清了讓自己糾結許久的感情，可是還是差點傷害了你。
「嚇到了吧……對不起，去洗漱一下睡覺吧，我去客廳睡，保證不會亂來。」韓相爀放開了李在煥的手，撥了撥他已經弄亂的頭髮，即使是這麼尷尬的情況下，韓相爀的笑容還是那麼從容溫暖。從李在煥身上下來，默默地從壁櫥裡拿出棉被和枕頭，一系列的動作他都看在眼裡，他的少年的背影看起來有多受傷，他的心就有多疼。
他沒有明確地拒絕韓相爀，可是也沒有明確地答應他，但是就在剛才，那樣子害怕又恐懼的反應也算是變相的拒絕了吧？像是頭求愛的野獸被狠狠地拒絕了，只剩下孤單的背影。
不是耍我玩的吧？你看起來很落寞。李在煥彷彿看見了幾天前那個沒有任何生氣的韓相爀，只是行屍走肉般做著自己該做的事，閃亮的瞳孔也變得空洞、黯淡無光。
是不是我離開了，你的光也會跟著熄滅？看著韓相爀離去的身影，好像他們回到了起點般，在雪中凍得毫無知覺的韓相爀，和拒人於千里的李在煥。他的心臟像是被人狠狠擰住了一樣，只剩下窒息的難受感。
他知道解藥在哪。
李在煥從床上起身，悄悄地跟上了韓相爀的腳步，雙手緊緊環上他的腰，帶著淚水的臉龐避開了他的傷口，默默地貼在那個寬闊溫暖的後背上。
「我也喜歡你。」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李在煥感覺到韓相爀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是我太膽小了，總是擔心這又擔心那的，所以才不敢面對。」
因為擔心你的未來會因為自己受到影響，擔心你的父親會因此阻撓，擔心你會因為我是同性戀而討厭自己，所以才不敢向前，才說了那麼多傷害你的話。
李在煥鬆開了手，轉而去拉了韓相爀的衣襬，那件和自己身上幾乎相同的衣服在房間透出來的燈光之下，不知怎麼，在李在煥眼中變得特別好看。他把韓相爀手中的棉被和枕頭丟到沙發上，逕自鑽進了他懷裡。
明明就是常常待在韓相爀懷裡的，可是李在煥卻覺得他們的心比以往的任何一次擁抱都還要貼近彼此，他的手再一次環住韓相爀的腰，像是想要掩飾臉上的溫度、又像是撒嬌一般，他的腦袋輕輕在韓相爀胸前蹭了蹭。
和金元植在一起時總是被動的那一方，現在的他卻有了想要主動擁抱韓相爀的想法，只有他才能讓自己卸下那些不必要的堅持。
「相爀，哥可以和你在一起嗎？」
最終還是忍不住內心的悸動和想一輩子把少年的笑容都收藏起來的欲望，李在煥輕聲地問，即使他知道答案會是什麼，他還是想從韓相爀的口中聽見他的回答，他想知道他的少年和他也是有相同的想法的。
李在煥從床上起身，悄悄地跟上了韓相爀的腳步，雙手緊緊環上他的腰，帶著淚水的臉龐避開了他的傷口，默默地貼在那個寬闊溫暖的後背上。
「我也喜歡你。」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李在煥感覺到韓相爀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是我太膽小了，總是擔心這又擔心那的，所以才不敢面對。」
因為擔心你的未來會因為自己受到影響，擔心你的父親會因此阻撓，擔心你會因為我是同性戀而討厭自己，所以才不敢向前，才說了那麼多傷害你的話。
李在煥鬆開了手，轉而去拉了韓相爀的衣襬，那件和自己身上幾乎相同的衣服在房間透出來的燈光之下，不知怎麼，在李在煥眼中變得特別好看。他把韓相爀手中的棉被和枕頭丟到沙發上，逕自鑽進了他懷裡。
明明就是常常待在韓相爀懷裡的，可是李在煥卻覺得他們的心比以往的任何一次擁抱都還要貼近彼此，他的手再一次環住韓相爀的腰，像是想要掩飾臉上的溫度、又像是撒嬌一般，他的腦袋輕輕在韓相爀胸前蹭了蹭。
和金元植在一起時總是被動的那一方，現在的他卻有了想要主動擁抱韓相爀的想法，只有他才能讓自己卸下那些不必要的堅持。
「相爀，哥可以和你在一起嗎？」
最終還是忍不住內心的悸動和想一輩子把少年的笑容都收藏起來的欲望，李在煥輕聲地問，即使他知道答案會是什麼，他還是想從韓相爀的口中聽見他的回答，他想知道他的少年和他也是有相同的想法的。
----TBC----
好了他們終於坦誠相見(x)告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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