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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彬，你醒了？」韓相爀每一天都到醫院探望李弘彬，自從他知道李在煥為了換回靈魂而出車禍。
　　
　　「我好像昏了很久。」在韓相爀進到病房裡之前，李弘彬已經醒了一個上午了，正一個人沒事地轉著電視、翻翻書什麼的，最後覺得百般無聊了才躺下來盯著房門看，期待有人來探視。
　　
　　韓相爀因為公司的事情不得不讓他中午才找時間過來探望，他突然有些想念那時工作能力和質量瞬間飆漲的李弘彬……正確來說，應該是李在煥。
　　
　　「彬，要吃點什麼嗎？」
　　
　　「不要……我覺得好累。」李弘彬嘟起嘴，打算繼續睡下，韓相爀上前替他調了床和枕頭的角度，替他順了額前的頭髮，才走出病房。
　　
　　去看看李在煥吧……不知道他現在好不好，醒來了沒？
　　
　　那天自己強上了李在煥，看著他孤單離去的背影，他想了很久。自己從來沒有想過會與李在煥有任何交集，除了那個沒有一點愛情基礎的訂婚，可是偏偏他跑進了李弘彬的身體改變了這一切，到底這一個半月，自己對他是什麼感情？
　　
　　從一開始把他認成弘彬，直到出國後他的每一個舉動都與弘彬不同，卻每一個舉動都吸引著自己。
　　
　　他喝著本來弘彬喜歡的咖啡會皺眉頭，在喝到自己買的黑咖啡時的表現卻十分正常。本來應該很依賴自己的人兒，卻在遇到問題時很有自信地解決了。挑戒指也挑了那枚與本來的訂婚戒指相似的戒指，其實，都是李在煥吧。
　　
　　自己可能一直都知道那是李在煥，只是一直在反覆確認，雖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確認什麼事情，應該說，只是自己不想承認罷了。
　　
　　把鱗托菊和項鍊交給自己時，那股想擁抱他的衝動，雖然他最後也這麼做了。在弘彬家裡等到了他，失控地把他強上了，只是不希望他再離開，甚至是幾十分鐘後接到弘彬車禍的消息，那時自己心裡的焦慮感似乎已經升騰到最高點，好像比起知道他事前已經替李弘彬叫了救護車，韓相爀更想知道的是那個自信的小人兒是平安的。
　　
　　韓相爀走進李在煥的病房，看著依舊安靜躺在那裡的他。
　　
　　李在煥就是個傻子吧，韓相爀是這麼想的。明明知道自己因為愛著李弘彬、加上自己和李在煥都是長子所以必須聯姻而討厭他，他明明都知道自己對他的感覺如何，卻願意委曲求全，即使被自己難聽的話給刺傷了還是堅持著他們的婚約，明明知道自己和弘彬計畫要害他，他卻依然愛著自己。
　　
　　傻性堅強，他對著蒼白的人兒微笑。
　　
　　韓相爀坐在他的床邊，靜靜地看著他睡著的樣子，本來看起來很討厭的人，似乎已經改觀了，撥了撥他的頭髮，蒼白的臉上沒有一點生氣，只能依靠點滴過活。他的視線轉移到他插著針的手臂，逐漸往下看，那枚戒指依然像當初一樣，好好地戴在他左手上。
　　
　　「你傻啊……真傻。」我也就一個凡人，值得你這樣多次傷害自己，只為了能讓我高興嗎？
　　
　　韓相爀坐在那裡，很久很久。
　　
　　他仔細地回想當時每一個細節，比起他處處注意著弘彬會不會受傷，倒是那個在李弘彬體內的李在煥處處關照著自己。
　　
　　他不是完全沒看見他莫名感傷時，有些發紅的鼻頭，他明明難過，卻不想要自己擔心，甚至是那天結束情愛後，本來該賴床到日上三竿的人卻早早起床，把床頭的衣服丟給自己，深怕自己著涼。
　　
　　那個自信無懼，卻心細敏感，時而活潑、時而憂傷的小人兒的樣子，和眼前的李在煥逐漸重合了。
　　
　　這樣子優秀又美好的人，才是你啊，我以前從未看過、從未好好理解過的李在煥。
　　
　　請再等等我，我會找出答案的。
　　
　　他把自己剛才坐亂的床鋪整理了一下，替李在煥把被子拉高了一些，最後他還是再看了一眼他們的訂婚戒指，那是李在煥堅持要守住的東西，他只是想守住和自己最後的那一點關聯吧。
　　
　　韓相爀把李在煥手上的戒指拿下來，放進自己襯衫胸前的口袋。我替你保管，直到你醒來，會還給你的，會給你答案的。
　　
　　還有些事情他必須要釐清，不管是為了李在煥也好，為了自己也好，或者為了李弘彬也好，為什麼對於李弘彬的感情不變，卻對李在煥升起一種難以名狀的情緒？因此，他必須要釐清。
　　
　　「爀兒去哪裡了？怎麼去那麼久啊……」
　　
　　「剛才去看李在煥了。」韓相爀也沒有隱瞞，他知道弘彬的個性的，就像是孩子一樣，不會和他計較這個。
　　
　　「爀兒去看哥？其實我……覺得很對不起他。」李弘彬低下頭，手指絞著棉被的角角，像是個做錯事情的孩子一樣，雖然當初想出計畫的是韓相爀，可是真正去買通司機的人可是自己，自己居然對著親哥哥做這樣的事……
　　
　　「我們，不是說了要結婚嗎？怎麼還提這個。」韓相爀拉了凳子坐在他旁邊，捏了捏李弘彬的臉頰，可是明明是同樣的臉龐，感覺卻有些不同了。
　　
　　「現在哥發生了這樣的事，我們都再等等吧。」李弘彬平靜地開口，小小的酒窩悄悄浮在臉上，韓相爀看著他可愛的模樣，起身親吻他柔軟的嘴唇，先試探性地舔了一下，隨即深入他的領地，溫柔卻霸道地席捲每一個角落。
　　
　　「爀兒……」李弘彬害羞地低下頭，拳頭輕輕地砸向韓相爀的胸膛，像是調情般的拳頭被他一把接住，握在手中。
　　
　　他整個人順勢翻身上了床，把他攬在懷中，緊緊地抱著，李弘彬的臉埋在他的胸膛，把手輕輕地搭在韓相爀精實的腰上。
　　
　　……怎麼感覺還是不太對。他突然想起了李在煥的靈魂，那個總是喜歡把頭抬起來面對著自己的臉，眼睛一眨一眨的樣子，那個總是把手縮在自己的胸前，很沒有安全感似的、卻特別惹人憐愛的模樣。
　　
　　「彬……」韓相爀用手挑起他的頭，在他粉潤的嘴唇上輕啄幾下，啃咬著他的唇、帶著佔有的意味，李弘彬逐漸適應了韓相爀的吻，才開始回應。
　　
　　「等、等一下……」李弘彬突然分開了距離，驚慌地阻止了韓相爀往自己的病號服裡面探的手，怎麼他突然就想做了呢？還是在醫院裡。
　　
　　「抱歉，我剛才失控了。」韓相爀把自己的手收回來，下了床，安撫著李弘彬的情緒。他剛才到底在做什麼？為什麼看見他的臉，就會想到在葛瑞絲那裡，他每一個情迷意亂的表情？真正的弘彬才剛醒來啊。
　　
　　整件事情都不對了。包括剛才與李弘彬接吻時的感覺也不對了，好像有某些事物在自己的心裡，是徹底地失控。
　　
　　韓相爀最後只是匆匆地向李弘彬留了句明天再來看你，就這麼離開了。他覺得今天的李弘彬怪怪的……不對，應該說，不正常的人是他，弘彬一直是正常的。
　　
　　為什麼特別容易想起來那個小人兒呢？他的每一個笑容和悲傷，還有最後在自己懷裡那心碎嘶吼的模樣，明明是同一張臉蛋，卻和現在的李弘彬，合不起來。即使他明確地知道不可能一樣，卻還是不受控地會想到李在煥還在李弘彬體內時，他的每一個舉動。
　　
　　「抱歉。」一個穿著白袍的男子，雙手插在口袋裡走著，正好撞上了才剛要走出門口的韓相爀，他們兩個似乎都沒有專注於走路，不約而同地為了自己的行為說出了抱歉的話。
　　
　　一頭張揚的金髮，卻斯文地戴著黑框眼鏡，左胸口處掛著的名牌寫著金元植。是不是有點太隨興了？韓相爀皺了眉頭，這是李弘彬的主治醫師？會不會有問題啊。
　　
　　「你好，是弘彬的主治醫師吧？弘彬麻煩你了。」韓相爀主動打了招呼，想看看這個金元植會有什麼反應。
　　
　　「你好，是李先生的家屬嗎？不會麻煩的。」金元植打起招呼來其實很拘謹，低沉的聲音也襯托了他的沉穩，韓相爀放心了不少，雖然那頭金色的頭髮還是有些……惹人注目。
　　
　　「不，只是朋友而已。」韓相爀過了幾秒才意識到他只剛才說的話，是把李弘彬歸類在普通朋友的範圍裡的……他們可是要結婚的關係啊，自己今天到底怎麼了？
　　
　　
　　結果韓相爀當時所說的「明天」，也就是他落慌而逃時所說的，一下子變成了好幾週以後的事，在這期間，他沒有去過一趟醫院，就算很想打電話關心，但是李弘彬的手機早就隨著他的黃色跑車一起進到水裡了，他也打不通。
　　
　　他索性就把自己完全埋首於工作之中，他不得不承認他和李在煥是有一些共通點的，例如他們都算是工作狂，只有沒有感情、制式化的公務才能讓他煩躁的心情冷靜下來。
　　
　　但是韓相爀和李在煥不一樣的地方是，他不肯面對自己最真實的想法。
　　
　　「爀兒，我……要和你說件事。」當韓相爀進到病房以後，他坐在病床上，表情十分嚴肅，不像平常總是笑著的李弘彬。
　　
　　他心裡的恐懼感油然而生，李在煥已經亦然決然離開他，就為了把李弘彬還給自己，失而復得的感覺雖然占據了心頭，但是他卻覺得失去了更重要的東西。
　　
　　現在，他覺得李弘彬下一秒也會離開他。
　　
　　「我們有要成為夫妻的感覺嗎？」李弘彬的眉眼逐漸變得溫柔，但是眼神裡的那份美好卻不是對著韓相爀的。
　　
　　「彬，怎麼了？」即使恐懼，他還是上前順了順李弘彬的頭髮，韓相爀對著李弘彬總是生不起氣來，想要好好照顧他。
　　
　　「不覺得，我們更像兄弟嗎？」
　　
　　兄弟……嗎？韓相爀看著眼前的李弘彬，突然腦子裡錯亂出了李在煥的影像，他上前激烈地吻上李弘彬的嘴唇，狂烈的吻侵佔著他每一個角落，但是李弘彬卻沒有任何回應，只是閉上眼睛任憑韓相爀吻著。
　　
　　「不是的……」韓相爀放開李弘彬，像是失了神一樣喃喃自語。
　　
　　他對李弘彬，一直都是愛啊。現在卻被他一口否認了，說那只是兄弟的情誼，為什麼弘彬要否定自己對他付出的一切呢？
　　
　　他忽然理解了，李在煥有多痛苦。
　　
　　「爀兒，雖然我才是哥哥，但是你總是像哥哥一樣對我，我曾經也以為我們之間就是愛情，可是，直到我遇上元植，才明白我們……不是那樣的感情的。」李弘彬看著韓相爀沒有任何表情，繼續補上了後續，但是他的表情卻在提到了金元植時，變得燦爛。
　　
　　像是李在煥在他體內，面對著自己的表情，純淨又美好，那才是戀愛的表情。
　　
　　難道，自己一直都誤會了什麼？
　　
　　「我和元植已經決定要去國外了，我本來身體就不好，這次落水也落下病根了，也許……不會再回來了。」
　　
　　「在一個沒有溫暖的家庭長大，我們都只是作為企業接班人的身分被培養長大，爀兒也明白那種痛苦吧，我們只是錯把彼此相處的友情、親情理解成愛了。」
　　
　　「因為我們的世界太封閉了，所以只能畫地自限，固執地認為那就是愛啊。」
　　
　　弘彬，為什麼你要說這種讓人難過的話？我也是人我也會心疼的啊，為什麼和我約定好後，就這樣撇清關係？那我們的過去怎麼辦，我們說好的未來又該怎麼辦？
　　
　　他的心裡一陣發酸，甚至是發寒，難道這是報應嗎？因為沒有珍惜李在煥的好，所以李弘彬要這樣子懲罰自己。
　　
　　為什麼……否認我們的感情？
　　
　　「為什麼要否認我們的感情！」韓相爀的表情變得猙獰，胸膛劇烈地起伏，為什麼所有人都要輕易地否定，再輕易地離開，誰問過他的感受了？他被訓練成社交好手，可以用面具來偽裝自己，可是掀開光鮮亮麗的外表，他也不過是一頭鮮血淋漓的野獸，他也會疼，他也會受傷，就只能獨自舔傷口。
　　
　　有誰問過自己好不好了？李在煥一心想把李弘彬還給自己，還沒等自己想清楚、就用這麼激烈的手段，在自己心裡留下一道口子後就離去了，就連現在李弘彬也要否定自己所付出的一切，像在傷口上灑鹽巴一樣，也要這麼離開了。
　　
　　我是什麼……我算什麼？固執地認為這樣對我好，擅自地替我做出這樣的決定。
　　
　　誰問過我的感受了……
　　
　　「能不能別走？」韓相爀看著李弘彬，聲音顫抖，眼神裡盡是乞求，問出的話他覺得似曾相識，他也曾對著同一張臉，不同的靈魂問過一樣的問題。
　　
　　「抱歉，我已經想清楚了，爀兒也要早日找到幸福。」李弘彬的臉很堅決，盯著門口看，韓相爀知道是金元植站在那兒。
　　
　　明明還是李弘彬，但是他的回答再也不是那句熟悉的「會找到我的」。
　　
　　什麼時候把李在煥所有的話都銘記在心了？什麼時候看見李弘彬都會想起那個哭得傷心的他？什麼時候開始想像著自己抱著的李弘彬其實還是李在煥的靈魂？
　　
　　什麼時候，李弘彬的樣子變成了李在煥了。
　　
　　「哥……他從小護我到大，繼承人的責任也是他一肩扛起，對他做出這種事，我會道歉，不管他原不原諒我。下禮拜等元植的辭職通過我們就會出發了。」
　　
　　李弘彬下了床，把雙眼微紅的韓相爀抱住，輕輕地拍著他的後背，那個曾經帶給他溫暖的韓相爀，也要找到真心愛的人。
　　
　　「看，不是那種心動的感覺對吧，想哭就哭吧。」突然之間，他與韓相爀的角色對調了，從前都是他安慰自己，現在他一下又一下撫著韓相爀的後背，聽著他小聲、細微的抽泣。
　　
　　我們都放過彼此，看清楚到底誰才是心裡住著的那個人，才會找到幸福的。
　　
　　

-------TBC-------

其實寫到這裡我承認我徹底寫崩了Orz

因為很想在暑假前把這篇完結掉所以給自己規定了十章內的篇幅

確實自己的能力還沒到能夠在十章內好好融合所有的事件和情感

光是前六章就都拿來鋪在煥的內心世界了

後面的確轉折太大了很多地方都沒有完整的交代好

都只匆匆用了句一年過後、幾週過後之類的(植哥和豆子的相處就這麼被我咻~地跳過了)

因為在百度那裡有親這樣提到(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他沒好好看文還是我沒交代清楚，可能我的因素比較多吧)

所以就順便提一下

給終於一路艱辛看到這裡的親們道個歉TAT

以後如果有機會、文筆更成熟的話會再把後面這裡好好修改的

礙於時間的關係所以沒能仔細地琢磨，米安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