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澤運說,他的家最近很奇怪。
「啊……」灑落房間的銀白月光,窗戶的輪廓隱隱約約地映在地板上,鄭澤運看著靠著窗戶的床鋪,純白的枕頭上面又有了一小撮的玉米粒。
每天晚上十一點是就寢時間,總是習慣開著窗戶保持通風的他才會在這個時間點準時進入房間,再把窗戶關小。
難道是老鼠?鄭澤運看著那撮玉米,可是按照自己的潔癖,整間房連螞蟻都沒有了,哪來的老鼠。再說了,早在他搬入這間房子前,就已找人來替整間屋子消毒,也會定期再找人來徹底清掃。
皺著眉頭,鄭澤運將那撮玉米放在書桌上的小盒子裡。第一次有玉米出現在枕頭上時,他只是隨手將那些橙黃的顆粒放在書桌上,想著隔天早上再來處理,卻沒想到隔一天起床,桌上的玉米粒早已消失,乾淨得像是沒有東西曾擺在上頭似的。
同樣的現象持續了一個禮拜,他得出了這樣的結論——可能是有小動物把食物放在他的枕頭上,但過沒多久又自己拿走了。鄭澤運最後乾脆拿廣告紙折了個小盒子,每當有玉米粒時就丟進去,好讓對方不用找就知道自己把它的食物放在哪。
「今天的特別多呢。」在把玉米放進盒子時,他突然想到了昨天只有兩三顆,今天卻是昨天的好幾倍,多到都快能裝滿他的手掌了。
真是奇怪……鄭澤運沒有多想,準時的生物鐘驅使著他想睡的欲望,反正玉米粒出現,還會自動消失,也不用自己來收拾,倒也沒什麼關係。
他掀開棉被,翻身上了床,每一天忙碌的工作讓他十分疲憊。
鄭澤運的職業是獸醫師,秉持著愛護小動物的精神所以才選擇獸醫系就讀。作為鎮上唯一一間獸醫診所的老闆,常常一忙就是到晚上八、九點,畢竟整個鎮的寵物都得靠他——不過慕他的外表而來的人也不少。
每當有人帶著鄰居家只是毛掉了的寵物狗來診所看病時,鄭澤運通常只會冷冷地請對方回去,寵物狗掉一兩根毛純屬正常現象,何必大老遠跑來他這?
後來他才從護士口中得知那些小女生是為了看自己而來的,頓時有些無語——這年頭什麼人都有……
但是要說起鄭澤運一成不變,規律如一的生活之中最大的改變,應該是一個禮拜之前,他在回家的路上,看見了一隻掉在馬路上的麻雀。
一般來說,麻雀都會停在電線桿上的,可是這隻有些灰灰髒髒的麻雀卻掉在馬路上,嘴巴一張一闔的。身為獸醫的鄭澤運當然知道這隻小麻雀出問題了,看起來像是噎到,馬上拿出自己背包裡的水,倒了一些在手上給牠喝。
鄭澤運乾脆把小麻雀放在手上,坐在附近公園的板凳上頭,強迫小麻雀與自己對視,「你還需要觀察幾天。」
意思是,他要把小麻雀限制出境。把牠帶回家以後,鄭澤運臨時生不出個窩給牠,只好用最古老、最原始,也是最簡單的方法——衛生紙盒鋪紙巾。
「你住這,我說你好了才准飛走。」態度十分強硬,但是鄭澤運根本忘記了鳥不會說人話,而他本人也不會說鳥話。但是小麻雀像是見鬼似了,乖乖蹲在加油站送的衛生紙空盒裡,一動也不動,只是歪著頭看著鄭澤運。
「很好,聽懂了就睡覺,很晚了。」
鄭澤運把紙盒放在書桌上頭,強勢地對著一隻鳥下指令,像個媽媽一樣要牠睡覺,雖然在他人眼中或許有些突兀,但是他上班時都是這麼和動物說話的。
於是在幾天以後,確認了小麻雀是真的沒有問題,不是因為骨折而掉在地板上,只是當時吃東西吃急了噎到,鄭澤運這才把牠從紙盒裡移出來,小心地放在窗台上。
「你可以走了,別再噎著了,再見。」小麻雀跳了跳,轉過身歪著頭看著鄭澤運,就像第一天剛來的時候,直到牠看夠了為止,牠才展開翅膀從敞開的窗戶飛走。
也許是因為這是他這一週以來遇過最特別的事,那隻小麻雀離開前的身影居然出現在他的夢裡,那時他每天下班就是急著回家看牠,深怕牠會在盒子裡沒了呼吸。
不過還好,小麻雀很堅強地什麼病痛都沒有發生,那就好。
「唉……」
誰在嘆氣啊?鄭澤運本來就淺眠,被這麼一嘆給嘆醒,有些不情願地睜開眼睛,照理來說自己單身,要不是小偷,不然就是鬼——可是鄭澤運對於那方面的事情不怎麼敏感,所以只有小偷的可能性了。
但是幹嘛站在自己床前嘆氣?鄭澤運不禁有些同情這位可憐的小偷,錢財可是都放在客廳的櫃子,但小偷卻跑來他的房間嘆氣,會不會是腦袋不太好使?採取敵不動我不動的策略,鄭澤運還是決定靜觀其變。
「不喜歡這個嗎?我找了好久才集到這麼一點的……都沒捨得吃呢……」那是個男孩的聲音,鄭澤運已經完全醒了過來,不是來偷錢的嗎?但是年紀輕輕就出來行搶,好像也不容易,要是抓到的話還是別報警好了,不要讓對方留案底。
他假裝翻了個身,悄悄地睜開一隻眼,月光底下的男孩,纖細瘦長的身影,卻是灰色的頭髮。
「小偷?」鄭澤運的運動神經不錯,一瞬間下了床,把那個男孩壓制住,雙手被他牢牢固定在背後。
「不是……你不記得我了?」男孩的語氣中滿是失望,比起他的第一句話,失落的情緒更加明顯。
鄭澤運一臉不信,要是他認識一個大半夜能開自家大門的鎖的瘋子那還得了?何況他的記憶中,根本沒有一個人是染灰色頭髮的,「我認識你嗎?」
「我是小麻雀啊……」
此時鄭澤運的表情更難看了,麻個頭,他是小麻雀的話,自己就是小貓咪了。
「喂,喂!」鄭澤運看著在自己床上被壓制住的人突然間一動也不動,緊張地把男孩翻過來看看。他當機立斷將人用領帶和桌角綁在一起,下樓弄了杯糖水給他。
根據他的判斷,男孩其實很健康,應該是長時間沒進食,血糖過低,加上被自己那麼大動作地拽來拽去,腦袋暈眩而已。把水杯湊到他的嘴邊,餵了幾口以後,他才要開始他的審問大會。
「你是誰?」打開燈的鄭澤運看著被自己綁在桌腳,看起來十分落魄可憐的身影。
男孩癟著嘴,蒼白的嘴唇斷斷續續地吐出讓鄭澤運感到不可思議的話,聲音依舊充滿著失落,好像鄭澤運記不得他,他就永遠不知道什麼是雀躍的樣子。
「小麻雀……就是那隻被玉米噎到的麻雀,你都這樣叫我的……」
灰色的頭髮和有些髒髒的皮膚,倒是和那隻麻雀有幾分相似,委屈至極的聲音配上皺在一起的五官,鄭澤運越看越覺得……有趣。
「那,變一個來看看?」
「變完你會相信我嗎?」男孩睜著黑亮亮的眼珠,本來死灰的瞳孔又出現生機——只要能讓鄭澤運相信,他做什麼都願意!
鄭澤運點點頭,坐到了床上。看著地板上的男孩閉上眼睛,嘴裏唸唸有詞,不出幾秒鐘,一道溫暖閃耀的白光包圍著他的身體,在那到光逐漸暗下時,本來男孩的位置只剩下衣服,人早已經不見了。
男孩穿著的衣服散落在地板上,連同鄭澤運的領帶一起,因為沒有人支撐著那些衣物。男孩掉在地板上的白色襯衫被撐起了一個小山,那座「山」跳了幾下,從領口鑽出來的,是一隻小麻雀。
鄭澤運原本還不信,之所以答應男孩會相信他就是小麻雀的請求,只是想要揭開他的謊言,但是誰知道,眼前的大男孩真的變成了一隻體型不成正比的麻雀。
那自己還真的得當小貓咪了啊——鄭澤運看著跳上自己的手背上頭的麻雀,歪著頭,和那天蹲在紙盒裡的小麻雀看起來相差無幾,確實是灰灰髒髒的那隻。
小麻雀飛到了他寬闊的肩頭,喳了幾聲,悅耳的鳥鳴傳遍了整個房間,似乎比起被撿到的那一天還要興奮,只是因為鄭澤運說了會相信他。
甚至興奮到了得意忘形的地步,振翅飛起,小小的身子就這麼飛到了鄭澤運的頭頂上,高興地跳呀跳,直到鄭澤運黑著臉把牠給抓下來。他也不知道是什麼理由,明明對著其他小動物都是十分有耐心的,但是對著這隻麻雀,就會不自覺聯想到剛才那個大男孩的臉,鄭獸醫所謂的耐心,早就已經被丟到天邊去了。
「啾!啾啾啾!」小麻雀掙扎著,急著想要從鄭澤運手中飛出來,但是在看到他有些嫌惡的眼神,便停止了掙扎,乖乖待在他的手裡。
好像被討厭了……他怎麼那麼小氣啊,連頭頂都不能踩……小麻雀依舊只能歪著頭,用圓滾滾的眼睛看著鄭澤運。明明照顧自己的時候他都很溫柔的啊……
「相信你是麻雀了,走吧。」鄭澤運把小麻雀放到窗台上,修長的手指還像是趕人似的,戳了戳他圓圓白白的肚子。
小麻雀被戳著戳著,差點掉下窗台,牠不理會鄭澤運的「強迫」,飛到了房間的地板上,白光包圍著牠,沒有多久,小麻雀又瞬間變成了那個大男孩,不過……是赤裸的。
「你、你轉過去!」男孩雖然對於自己的裸體並沒有太大的意外,但是對於鄭澤運以冷漠的眼光看著自己,他完全不能接受。
鄭澤運默默地轉身,男孩趕緊撿起了地上的衣服,迅速地穿好。把衣著弄整齊的他看著倚著窗台,看向外頭月光的鄭澤運,想說的話忽然間梗在喉頭。
「那個……」男孩伸手拿起了桌上裝著玉米粒的盒子,弱弱地開口,語氣中有些委屈和難過:「如果你不喜歡玉米的話,我可以找點別的……」
「不用了。」鄭澤運的聲音在半夜裡顯得有些冷清,更是聽得男孩心涼——他就這麼直接被拒絕了。
「還是我給你築個巢?我會的事情很多的!」男孩試圖接話,那可是救了他的男人,要報恩的,這麼輕易地被拒絕怎麼可以,要說到臉皮厚度,他對自己可是有極大的信心。
「……什麼事都會?」鄭澤運轉了個身,挑眉打量著他,被打量的那位小麻雀忽然感到背脊發涼——把話說得太快太滿,好像不是個明智的行為。
但是話都說了還能怎麼辦?恩人都這樣問了,總不能臨時改變說法吧,人要有骨氣,不能被瞧不起,「嗯!對了,我有名字的,叫車學沇!」
突如其來的自我介紹換來了一陣沉默,車學沇有些懊惱自己怎麼那麼容易興奮過頭,不知道是麻雀的天性使然,還是他一見到鄭澤運,就有好多的話想講。雖然被鄭澤運留在家裡的時候,他已經很克制自己不要發出聲音,以免影響到鄭澤運的作息,但現在鄭澤運都已經看見他變成人的模樣,他再也忍不住了。
「車黑沇?挺適合的。」鄭澤運的嘴角上揚,好看的側臉被隱約的溫柔襯托得更加耀眼,細長的眼睛瞇起,像是沐浴在月光底下的王子,不管是誰,都相形失色。
「不是黑沇,是學,學沇!」就算紅了臉也不太明顯,車學沇有些慌張,要是連鄭澤運都嘲笑他的膚色那要怎麼辦?他可是打算……打算以身相許的,被笑一輩子怎麼可以!
「哦……學沇嗎,變回麻雀走吧,去你應該去的地方。」鄭澤運伸手把窗戶打得更開,站到了一旁,等待著站在那兒一動也不動的車學沇變成麻雀,離開他的家。
但車學沇可不樂意了,本來拿著盒子的手鬆開了,一個手掌的玉米粒全灑在了地上,他的雙手緊握成拳,像是在隱忍什麼似的,低著的頭在聽到鄭澤運的話以後就再也沒有抬起過。
小小的身板逐漸開始顫抖,略窄的肩膀抽動著,還用手倔強地往臉上胡亂抹了一把,明明是哭了,車學沇卻沒有哭出聲音。從樂天派的模樣忽然間轉為哭泣,車學沇情緒的轉變鄭澤運都看在眼裡,但他也沒有說出什麼安慰的話,因為他並不擅長這些,更別說對方是自己根本不熟識的對象。
「當隻自由的麻雀,會比被關在牢籠裡好。」鄭澤運最後也只能這麼說,終究是說不出任何讓車學沇留下來的話。一隻這麼樂天可愛的小麻雀,應該是自由自在的,不應該被任何人限制住,包括他在內,沒有人能剝奪車學沇自由的權力。
「可是心都被你拿走了,就算自由有什麼用……」車學沇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為什麼鄭澤運照顧他的時候那麼溫柔,卻在他變成人的時候,說出這麼狠毒的話?他默默蹲了下來,把紙盒子擺正,一點一點把玉米粒撿起來,嘴裡還數著,確保一顆也沒漏掉,不過十幾顆玉米他卻撿了好久好久。
「下次我找白米吧,久了總是可以積成一碗飯。」
還有下次嗎?就連有沒有下次他也不知道,但是怎麼可以這麼容易放棄呢,其實他一直都明白,鄭澤運根本不會吃自己找來的東西,可那是他唯一能想到報答他的方式。
「那……我走了,衣服可以幫我保管嗎?」車學沇扯扯自己身上的襯衫,也許真的該變回麻雀吧,但是他不會停止「纏著鄭澤運」的大工程的,畢竟他說了,會以身相許,只要鄭澤運家的窗戶不關,他一定會替他收集到一碗白米飯的。
雖然說鄭澤運好像不太需要一隻灰灰髒髒的麻雀以身相許,但是車學沇只是想留在他的身邊而已。就算鄭澤運在房間裡總是一個人默默的,滑滑手機、看看書,或者是在廚房弄好吃的食物,也會給小麻雀準備一些,偶爾唱唱歌,車學沇很喜歡這麼簡單的氣氛,很喜歡鄭澤運。
他就是一個安靜、卻細心的人,即使表面上不常和還是小麻雀的車學沇說話,可是每一次到了固定的時間點,他都會輕輕地把小麻雀捧在手心裡仔細檢查,每天四次,他都算過了——鄭澤運從沒漏掉過任何一次。
「真的……不要我幫你築個巢?可以掛在房間當裝飾……」車學沇看了看空盪盪的牆壁,應該是空盪盪的房間,鄭澤運的房間很簡單,白色的牆、白色的天花板,只有床、書桌和書櫃,那片空白的牆壁可以再多一些色彩。
只是枯柴的咖啡色,但至少,鄭澤運的生活可以多一點不一樣的東西。
「不用了,以後不要再被噎到了。」鄭澤運順著車學沇的目光,的確,那片空著好多年的牆,看著看著是挺空的,但是現在,鄭澤運只希望車學沇離開。
不是基於討厭的理由才非得如此絕情地把車學沇趕走,而是鄭澤運的直覺總是那麼準確——要是他把車學沇給留下,這個和自己截然不同的男孩肯定會改變自己的生活,到時候他那恐怖的佔有慾,是不會輕易放走那隻本該屬於自由的小麻雀的。
不屬於自己的,就早點切割清楚,別讓那個人再受傷了。
「嗯……晚安,玉米我帶走了。」車學沇把盒子放到窗台上,自己默默地走到角落,變回小小的麻雀,銜著幾顆玉米飛走了,至少鄭澤運還沒有拒絕替他收集一碗白米的請求,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鄭澤運撿起了還留有車學沇體溫的衣服,仔細地撫平上面的皺褶,打開了書櫃底下的隔層,放了進去。能和一隻掉在路上被玉米噎到的麻雀相遇,而那個人還正好是身為獸醫的自己,比起幸運,鄭澤運更相信是緣份。
既然有緣,那麼就替車學沇保管吧。
但鄭澤運其實不知道除了玉米和衣服以外,自己究竟還保管了車學沇的什麼部分。
在麻雀飛走以後,鄭澤運把窗戶關小,躺回已經變冷的被窩。準時的生理時鐘被突如其來的插曲給打亂了,本來在此時應該熟睡的他卻不管怎麼樣都睡不著,一閉上眼,無盡的黑暗中就會浮現車學沇的臉,還有聽見自己拒絕他時,那受傷的表情。
明明只是認識不到半小時……不對,應該是一個多禮拜的人,為什麼會一直出現呢?鄭澤運煩躁地起身,把窗戶緊緊關上,一點縫隙也不留。完成了封鎖工作,他躺回床上,連翻身的動作都特別不爽。
在鄭澤運的情緒字典裡,負面的情緒最多就到煩躁而已,「不爽」這件事情,居然第一次就獻給了一隻灰灰的麻雀。
「啊嘶……」小麻雀應該很受傷吧?
鄭澤運緊緊地用棉被把自己蓋住,直到暖暖的陽光灑落進房間,他依舊沒有睡著。
「元植,你今天可以一個人看診嗎?我精神狀況不好。」他在平時應該起床的時間點拿起手機,打給了同樣在自己的診所工作的學弟,劈頭就切入重點。
鄭澤運的原則是有好的精神,才能為寵物們好好看病,所以他十分重視睡眠品質,對於責任心很重的他而言,把自己的工作都丟給金元植,也是過意不去,「或者今天休診吧,反正我趕不過去了。」
忽略了金元植急關心的語氣——畢竟這與平常他的作風差太多了,鄭澤運掛上電話,打開了那扇讓他煩躁一整夜的窗子。
所謂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對於鄭澤運來說是,對於窗台上正呼呼大睡的鳥兒來說更是。
鄭澤運小心翼翼地打開窗戶,看著在自己窗台上打瞌睡的灰麻雀,似乎所有煩躁的心情都不見了——原來他還沒真的走遠。
「學沇啊,起床了。」
他蹲在窗台前,看著麻雀被自己喚醒的模樣,吱了幾聲,看見鄭澤運的瞬間突然有些慌亂,不知道是要留在原地好,還是要展翅飛走、趕緊逃離現場好,那一刻要多可愛,就有多可愛。
小麻雀來回跳了幾步,馬上飛進鄭澤運的房間,銜著幾粒玉米回到了窗台上,乖乖地待在窗台上吃著玉米,看起來像是吃早餐的模式讓鄭澤運忍不住微笑。
「我做早餐給你吃。」鄭澤運把麻雀撈進房間,關上了窗戶,才收好不超過半天的衣服又被拿了出來,除了車學沇本來的衣服以外,鄭澤運又拿了拖鞋和針織外套,全都放在自己的床上,這才走出房間。
不是夢嗎……麻雀變成了人,看著自己的衣物被擺得好好的,鄭澤運還給自己準備了拖鞋和外套……
車學沇一件一件地穿好,看了看桌上的盒子,裡頭還有十四顆,如果每天只搬走兩顆的話……加上找白米的時間,他們應該還會有一個月的時間。
一個月,就夠了——車學沇看著那盒玉米開心地笑著,像是小孩子拿到糖果了一樣,還能夠和他相處一個月,即使只能在半夜靜靜看著他,車學沇也滿足了。
打開了門,車學沇探頭探腦地,決定往有聲音的方向走,在飯廳的桌子上已經有了一盤烤好的土司,塗上了奶油的麵包看起來黃澄誘人,他無視自己開始咕嚕咕嚕叫著的肚子,往廚房裡頭走。
「你會煮菜嗎?」鄭澤運圍著鵝黃色的小雞圍裙,這個畫面讓車學沇嘴角失守,明明是大男人居然圍著小雞圍裙……但是為什麼不是麻雀?
「不太會……」變成人根本沒有多長的時間,車學沇從來沒有接近過任何一口灶,但是學習能力很快的他看了看鄭澤運的動作,只是拿木杓放進鍋子裡把食物攪一攪,應該不難吧?
「過來。」鄭澤運把車學沇招到自己面前,將小雞圍裙掛到他的身上、木頭鍋鏟塞進他手裡。還搞不清楚狀況時,車學沇的手就已經被另外一隻溫暖的手給包覆住了,是鄭澤運正站在他身後,帶動著他的手,教他怎麼做菜。
「最後灑一點巴西里。」按照指示,車學沇從香料盒裡抓了一小撮巴西里末,灑在看起來十分簡單卻美味的炒蛋上面。
「走吧。」本來還想弄幾個菜,好讓這頓早餐變得完整一些,但是鄭澤運貼在車學沇身後教他做菜時,不小心聽見了他肚子的叫聲。
一邊咬著塗上奶油的土司,車學沇可愛的杏眼瞪得圓圓的,像是發現了美味至極的食物一樣,另一隻手有些生疏地用著叉子,切了一小塊鬆軟的炒蛋,淡淡的奶油和純樸的雞蛋香融合在一起,沒有三兩下,車學沇便把盤子裡的食物乾乾淨淨地吃完。
「好吃嗎?」車學沇激動地點頭,面對鄭澤運優雅的吃相,忽然覺得自己有些野蠻,雖然他是「野歸派」,本來就是從大自然來的,能夠學會鄭澤運每一個動作的八成就已經很厲害了。
「那……你以後想吃飯了都可以來找我。」鄭澤運從桌邊抽了兩張面紙,一張遞給了車學沇,讓他擦擦油亮亮的嘴唇。
車學沇心裡樂得要開花了,原來鄭澤運不討厭他,還說他以後都可以找他一起吃飯!
「可是這餐不算,所以你得付錢。」什麼?付錢?車學沇驚恐地看著臉上掛著微笑的男人,他身無分文,會的也只有收集食物,要怎麼還債……
「一千碗白飯收集好了你才能離開。」
鄭澤運起身,靠在車學沇的身邊,而車學沇看著突如其來放大的臉龐,眼睛不知怎麼地發痠,鼻頭逐漸變紅。
「我可以給你找一輩子的白米!」車學沇吸了吸鼻子,撲進了鄭澤運的懷裡,嘴角的上揚完全透露出了車學沇現在有多高興。
小笨蛋,這麼容易就把自己賣了。
「你說的,別反悔。」
鄭澤運伸手回抱住車學沇,雖然他外表看起來灰灰髒髒的,可是他有最善良,最單純的心,這麼可愛的小麻雀要去哪裡找呢?
終於可以留在喜歡的人身邊,對於車學沇來說是一件無比幸運的機會。
——用一輩子的白米飯換一個鄭澤運,沒有什麼能夠比他還要珍貴了。
----END----
我壓線了咪啊餒TAT
秀鉉歐逆原諒我嚶嚶嚶嚶嚶TTTTTTTT
拖延症末期又發作了TAT
第一篇90短篇就這麼..出生了(欸)
能夠認識你這麼樂天派(?)這麼可愛的歐逆很開心
雖然晚了但是還是祝歐逆生日快樂TUT
以後再來嘗試看看社會人士XDDD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