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fe and Sound 05.
李在煥睜開雙眼，看著客廳的天花板。以往醒過來，不管前一天是不是和韓相爀一起睡，自己都會出現在房間的床上。
可是今天沒有，昨晚他只是在說完話以後，默默地抱著被子走出房間，他不知道韓相爀是基於什麼樣的理由親自己的，但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為什麼推不開他──本能地想要他更接近自己一些，可是理智還是戰勝了他的心，畢竟，現實還是現實。
天花板空白一片，就像他的腦袋一樣，思緒是空白的，心臟莫名地一陣疼痛，看著少年驚愕又愧疚的臉，李在煥的心臟就會不受控制，想要抱著他說出一切，包括自己的情感，這樣的想法無限地擴大，他知道那是因為韓相爀才會有的反應。
揉揉痠痛的肩頸，他打開房門，藉著一點空隙看著躺在床上的少年，縮成蝦米狀的樣子，好像很難受。走上前，探了探他的額頭，站在他身旁，才發現他的夢囈，似乎全與他的過去有關。
「不、不要……院長，小爀以後會聽話……」韓相爀的額頭上佈滿了汗水，眉頭緊緊皺著，因為恐懼所以顫抖的身子，李在煥不忍看著他作噩夢的樣子，像是孩子在黑暗中徘徊一樣，那麼可憐、那麼無助，伸手將他搖醒。
韓相爀倏地睜開本來緊閉著的眼睛，一見到坐在床邊的李在煥，二話不說撲進他的懷裏，試圖止住自己身軀的發抖，「哥……」
「我在這，醒了就沒事了。」李在煥看著把頭埋進自己胸膛，忍住眼淚和哭泣的韓相爀，輕輕拍著他的背，唱著搖籃曲，用下巴抵住了他毛茸茸的腦袋，緊緊地抱著。
他不知道韓相爀到底在院長的胡作非為下經歷了多少苦，也許他只是輕描淡寫，如果一個人從小就被性騷擾到大，怎麼可能還會如此平靜？不是習慣了，就是不掙扎了。
沒有任何一點波動的反應才是最可怕的，我不知道你是屬於哪一種，但是我希望你不是後者，你是太陽，不應該是一灘死水。
說什麼我也不會讓你眼中的火光熄滅的，你的痛我願意和你一起承擔，直到我再也堅持不下為止。
「哥，不要討厭我好不好……」韓相爀悶悶的聲音傳來，似乎還在為了昨天的事情感到抱歉，李在煥不禁莞薾。
「臭小子，作噩夢了？」李在煥的嘴角上揚，沒有再提到昨天晚上的意外。
要說不在意嗎？他怎麼可能不在意，男人和男人接吻，對於直男來說，怎麼說最多也只能算是意外，再怎麼把那個吻放在心上，還能改變什麼現狀？
也不是接了吻以後李在煥就會更喜歡韓相爀，或者韓相爀就會喜歡李在煥。與其把自己困著，不如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對自己和他都好。
「嗯，夢到哥和院長了。」韓相爀老實地說，腦袋在他的頸窩間蹭著，感受著李在煥的氣息，他才會感到心安。
在他的夢境裡，李在煥與他擦身而過，沒有轉過身來看他一眼過，但是韓相爀知道，那個人的髮型、背影、走路的姿勢，他每一個舉動，就是李在煥。
究竟什麼時候開始將那個把自己撿回家的人記得那麼清楚，韓相爀也說不明白，也許李在煥是不知不覺地走進自己黑暗又晦暗的世界，像是陽光一樣，帶著春天溫暖的氣息，把自己的內心照亮，連不堪的那一面也一塊擁進懷裡。
在李在煥一步一步離開以後，從身後湧上的陰影包圍著一切，還有站在自己身邊，手指緊緊嵌進自己肩膀裡的院長。
疼，鑽心地疼，不小心喊了出來，卻發現前頭的李在煥還是沒有回頭救自己，反而是院長一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要把自己帶回他的地盤，那個像是地獄一樣的地方。
真實到，一切都像是現實一樣，多麼真，多麼恐怖。總有一天李在煥也會像那樣離開，自己總有一天要回到院長的身邊，繼續過著不堪的日子。
他都知道一切會發生，可是他就是怕。對於院長的騷擾他也許有能力反擊了，但是他更怕李在煥會從此消失。
已經開始慣性依賴他，韓相爀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處境，他沒有地方可以去，除了留在李在煥這裡，或者跟著他所謂的「父親」離開以外，他別無選擇，但是那不是他想要的，他只想和李在煥待在一塊，即使冬天會冷、夏天會熱，只要李在煥在身邊，就好。
「哥會離開我嗎？」韓相爀一想到李在煥時而淡漠、卻又時而散發可愛氣息的身影會消失，恐慌的內心開始躁動。
「相爀啊，我們是好朋友不是嗎？哪裡談什麼離不離開的。」
我們，是朋友嗎？韓相爀不知道為什麼聽到了一半，原本怕他拒絕而提著的心就這麼往下墜，幾乎要墜到谷底了，那是一種名為失望的情緒。
在他說只是朋友的時候，韓相爀忽然想起昨天晚上那個在自己懷裡的李在煥，眼睛閃爍著水亮的樣子，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可愛又柔弱的他。
「接過吻還能算是朋友嗎？」
看似天真的問句，李在煥怔住，一瞬間失去了組織言語的能力，他張口，可是說不出任何一點話，只剩下腦袋還在飛快地運轉。
接過吻還能算是朋友嗎？這確實是一個好問題，就李在煥而言，男女接吻都還不算大事，但是他和韓相爀接吻，這對他來說已經不能是小事了。
如果不是喜歡自己，就是耍著自己玩。李在煥運轉中的腦袋只得出了兩個結論，可是他卻私心地希望兩條路都不是韓相爀所踏上的。
他希望有人能夠真心待他，但是他不希望韓相爀也會走上這條障礙太多的路，太崎嶇，太辛苦了。
「你覺得我們是朋友嗎。」李在煥將問題丟還給韓相爀，太過複雜的事情一向不是他喜歡的，何況是面對著自己有些感覺，卻什麼也不能說的人。
說完，李在煥只是拍拍他的腦袋，放開他。接著換了套衣服，離開房間，離開家裡，即使他不知道究竟要去哪裡度過一天，他還是想出去冷靜一下。
給自己，也給韓相爀一些空間思考。
他把手機、錢包和鑰匙一股腦兒全部塞進大衣的口袋，圍上那條帶著點韓相爀味道的圍巾，自從那天把他撿回家以後，他就沒再碰過那條圍巾。
李在煥穿上靴子，沒有和韓相爀說要去哪，他連自己還能去哪裡都不知道。去咖啡廳嗎？他覺得這種文青氛圍的事他做不來。
「學沇哥，去你那兒玩玩？」他邊等著電梯，一邊打電話給車學沇，他在巧合之下認識的哥，大他兩歲。至於所謂的「那兒」就是車學沇開的酒吧，確切來說，是gay吧。
李在煥曾經說他很羨慕車學沇，那是對於沒什麼物質欲望的李在煥來說，最大的欣羨。因為他能夠喜歡自己喜歡的人，不用在意性別。
但當時不過是他喝醉酒的時候，頭昏眼花的他並沒有看見車學沇笑著的表情中，那滿滿的無奈。
「怎麼啦？突然想起我了。」車學沇調笑，語氣雖然輕挑卻聽得出來滿滿的關心，這也是李在煥為什麼特別喜歡車學沇這個哥哥的原因。
「又跑出個人了，上次備受委屈，這次罪惡感深重。」李在煥嘆氣，他的每一次戀愛路線都十分詭異，上回被甩了才到車學沇的酒吧做些小女孩才會做的、例如買醉這樣的事，正好認識了車學沇，但是這回是直接拐騙青少年了。
「來了再說，哥的地盤為你而開。」
李在煥按下結束通話，看著通話列表上面的車學沇三個字，不禁失笑。車學沇怎麼說應該也算是和自己同路的人，但是卻生性開朗樂天，他開gay吧的理由很純粹，因為他就是同性戀，只是背後還有什麼故事總是讓他眼中流出不經意的悲傷，他就不了解了。
他們都是把事情往心裡放的類型，所以才在遇到彼此時弄得像是找到了知音一樣。即使不清楚對方的一切，但至少還有人能和自己分擔心底蠢蠢欲動的想法。
李在煥熟門熟路地打開酒吧的門，早上都是準備營業的時間，只有熟人才能進來。
「哥。」他坐在吧檯前看著車學沇，對方只是倒了一杯檸檬水給他，大清早就喝酒可不好。
「和哥說說吧，喝酒是晚上的事。」車學沇把玻璃杯推到李在煥面前，杯子裡變得有些混濁的液體裡漂浮著檸檬的果肉，李在只是看著那杯水，一動也不動。
「一個禮拜之前我撿了個高中生回家，他昨天親我了。」李在煥把事情簡略地敘述，喝了一口水，看著車學沇震驚的眼神不禁覺得好笑。
很讓人驚訝嗎？李在煥想想也是，車學沇總是說如果一個人的感情豐富程度能用數字來衡量，自己的肯定是負數。儘管只有李在煥自己知道，他不是沒有情緒，而是他把很多事情說得雲淡風輕罷了，贅述過多不是他的風格，他也沒有必要把自己說得多可憐。
「說，你用了什麼方法誘惑他！」
李在煥翻了個白眼，說得好像他穿著薄紗睡衣躺在床上似的，「他對我常常摟摟抱抱，哥也知道我對這種事很……敏感，那天我抱住他，他就自己親上來了。」他聳肩，他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才讓韓相爀做出這種事。
「你喜歡他？」車學沇分析了情況，得出了第一個結論。
「嗯。」
「但是你不確定他是不是同、喜不喜歡你，因為他只是高中生。」車學沇的第二個結論。
李在煥點頭，車學沇全都說中了，他除了自戀和臉皮賽城牆以外，最擅長的就是觀察別人，「他的童年經歷很不好，所以我想他不會是同。」
對於院長的性騷擾應該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才對，李在煥知道，韓相爀不排斥自己的接觸已經算是好事了。
「很難說，每個男人在遇上自己愛的男人前，都以為自己是直男。」車學沇伸出手指左右晃晃，表示不認同李在煥的推論。
「就像你遇上金元植以前，你都認為自己是一。」他補充，馬上被李在煥翻了個超級巨大的白眼。
金元植是他的前男友，李在煥為了他和家裡鬧翻了，但是他從來沒在家人面前提到他的名字，僅僅只是說了一句他喜歡男人，那是他的私事，他並不想把金元植拖下水。直到後來金元植發現他找到了更喜歡的人，李在煥也只是僵了嘴角，笑著說祝你幸福。
很多事情是我掌控不住也挽留不起的，不管是當初的金元植，還是現在的韓相爀。我不過是這世界裡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何須搞得驚天動地。問自己愛金元植嗎？當然愛，不過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正是因為愛，所以才義無反顧地讓他離開。
散了就散了，從來沒想過要挽留什麼，一如往常地平淡。
散了就散了，從來沒想過要挽留什麼，一如往常地平淡。
他一直是帶著這樣的想法在車學沇無限的憐憫目光中活到現在。
車學沇曾說李在煥應該是沒心也沒肺的單細胞生物，怎麼連男朋友說分手，只要給他一天的時間就能平復？他想不出還有什麼能讓李在煥難過很久的事，除了他略知一二的、關於李在煥的家庭。
「我們是零零二人組。」李在煥嘴角一抽，反正車學沇也是零，有什麼資格說自己。
再說了，一和零在他的理解範圍內，只是在床上時負責動和負責躺的兩個角色罷了，兩個人的精神層面應該是互相給予的，不是一個人單方面給，另一個單方面收那麼簡單，愛情在他的認知裡，是互相、互補的。
「滾你個李在煥，你最好回去找你家的高中生玩。」車學沇炸毛，氣憤地把檸檬水收掉，隨便地從後面拿了瓶酒就倒給李在煥，最好是喝得醉醺醺的再回家玩，看你家小高中生會有什麼反應。
「好啊，如果我喝醉了的話會把一切都說清楚吧。」李在煥依然不改一貫的淡然，有些事情他想通了，就不會扭扭捏捏地說不出口。
如果酒精把我腦袋堵塞的那一塊給弄通了，我會說清楚嗎？說實話，我也不知道。
但假如我說了，少年啊，請你原諒哥的不成熟。
車學沇曾說李在煥應該是沒心也沒肺的單細胞生物，怎麼連男朋友說分手，只要給他一天的時間就能平復？他想不出還有什麼能讓李在煥難過很久的事，除了他略知一二的、關於李在煥的家庭。
「我們是零零二人組。」李在煥嘴角一抽，反正車學沇也是零，有什麼資格說自己。
再說了，一和零在他的理解範圍內，只是在床上時負責動和負責躺的兩個角色罷了，兩個人的精神層面應該是互相給予的，不是一個人單方面給，另一個單方面收那麼簡單，愛情在他的認知裡，是互相、互補的。
「滾你個李在煥，你最好回去找你家的高中生玩。」車學沇炸毛，氣憤地把檸檬水收掉，隨便地從後面拿了瓶酒就倒給李在煥，最好是喝得醉醺醺的再回家玩，看你家小高中生會有什麼反應。
「好啊，如果我喝醉了的話會把一切都說清楚吧。」李在煥依然不改一貫的淡然，有些事情他想通了，就不會扭扭捏捏地說不出口。
如果酒精把我腦袋堵塞的那一塊給弄通了，我會說清楚嗎？說實話，我也不知道。
但假如我說了，少年啊，請你原諒哥的不成熟。
------TBC-----
於是我又患上了一年兩度的感冒
前面的同學說聽我咳得好像要死掉了一樣哈哈哈哈哈
同學C說我一章怎麼都那麼多看不完
所以我在考慮一章要不要減字數了TAT
最近考試終於結束了，但是幾週後又是戰爭(?
總覺得一種無力感又出現了
某個老師說緊繃的弦是彈不出好聲音的
也許是這樣吧TAT
文章標籤
全站熱搜
留言列表
About Mia (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