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a's Pocket

　　
　　
Safe and Sound 04.
　　
　　
　　「我回來了！」李在煥一手提著公事包，一手提著打包的牛小腸，其實他早就已經想到了韓相爀讓他不要買東西，是想要煮晚餐給自己吃，但是怎麼屋子裡一片黑，人呢？
　　
　　他下意識朝電燈開關的方向走去，卻在手伸出去、即將碰到開關的同時被一把抓住。
　　
　　「誰？」李在煥想掙脫那隻手，無奈對方的力氣也不小，他最後只有站在黑暗中任由那個人牽住自己的手腕，還有突如其來的擁抱，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
　　
　　「原來是你，還以為遭小偷了……」原來是韓相爀……他鬆了一口氣，韓相爀把還穿著大衣的他擁進懷中，呼出的熱氣打在耳朵上頭，他打了個冷顫。
　　
　　韓相爀沒有說話，似乎是在黑暗中有一段時間了，比起李在煥還要適應得多，他替李在煥把外套掛好，一手接過打包著牛小腸的袋子，一手拉著他走到飯廳，把他按在座位上。
　　
　　他到底在幹嘛？李在煥在黑得幾乎看不見的情況下只聞到了肉類的香味，卻猜不到韓相爀的用意，直到桌子正中央冒出了溫暖的火光。
　　
　　「你還真夠……有興致的。」李在煥看著自己眼前的白色盤子上躺著一塊牛排，閃著銀光的餐具也被仔細地排好，餐桌的正中央除了蠟燭，還擺了一些沙拉、麵包和水果。
　　
　　就算李在煥再不懂情調，他也知道韓相爀現在是要和他一起吃燭光晚餐的意思。
　　
　　他又端上了一個盤子，裝的是牛小腸。接著他又拿了一瓶紅酒，拿起李在煥面前的酒杯倒了一些，也倒了一點到自己的高腳杯裡。　
　　
　　「你未成年哪弄來的酒？」李在煥只有應酬的時候會喝酒，平常家裡也不會放酒的，韓相爀只是高中生，這玩意兒他從哪弄來的？
　　
　　「哥不要管那麼多。」韓相爀站在桌邊，一手撐在桌面上，一手拿起酒杯，和李在煥的對撞了一下，隨後便仰頭，一飲而盡。
　　
　　李在煥在碰完酒杯以後沒有把酒喝下，而是看著韓相爀喝掉那杯酒，包括頭仰起時，喉結滾動的樣子。從他的角度看來，他不得不承認這個高中屁孩喝酒的模樣沒有高中生的樣子，反而很……性感？
　　
　　「哥不喝嗎？挑了很久的。」他今天還溜出去一趟特別買了這瓶酒，至於到底怎麼買到的？他不會和李在煥透露任何一點他對著收銀員姐姐撒嬌才買到的事。
　　
　　「噢。」李在煥回過神，和韓相爀一樣一飲而盡，冰涼的液體卻意外溫醇，濃厚的味道殘留在他嘴裡，他舔舔嘴角留下的一點酒漬，選得是真的挺不錯的。
　　
　　「再來一點嗎？」韓相爀晃了晃酒瓶，他知道李在煥應該會喜歡這酒，所以才買的，其實他也是憑直覺猜的，看來他們的默契似乎不只是在做家事上面。
　　
　　李在煥點頭，韓相爀再替他倒上。桌邊服務做完了，他才回到座位上和李在煥一同進餐。
　　
　　「你怎麼突然做這個啊？」他不知道原來他冰冷的家還能這麼有情調，其實很多改變都是因為韓相爀住進來以後，才變得不一樣的吧。
　　
　　「想和哥一起好好吃頓飯。」韓相爀用刀叉的手法也十分熟練，優雅地切著牛排。
　　
　　他專注的神情，在火光之中，成了一副意外和諧的風景。至少在李在煥眼中是這樣子的。
　　
　　他眨眨痠澀的眼睛，那個少年說出來的話，不知怎麼……有些令人動容。一個人為了你弄了那麼大的排場，甚至是那麼多小細節也都注意到了，就只因為想和你好好吃一頓飯。
　　
　　是不是太過了……能不能，別讓我沉淪。
　　
　　李在煥的眼神暗下，拿起刀叉開始弄著他盤裡的食物，一塊煎到正好的牛排，旁邊還擺上了翠綠的蔬菜和番茄做點綴。
　　
　　他切著牛排，一口又一口地吃，卻越吃越覺得視線模糊，盤子裡的食物明明很美味，他卻不受控制地哭了起來。
　　
　　「哥。」韓相爀發現李在煥的異狀，趕緊向前把李在煥攬進懷裡，輕輕地拍著他的後背。雖然他不知道李在煥為了什麼而哭，但是他此刻只想止住他的眼淚。
　　
　　「相爀，你對誰都這麼好嗎。」李在煥的頭靠在韓相爀的肩上。他的味道充滿鼻間和身邊每一寸空隙，李在煥居然私心地希望，那份溫暖是只對著自己才會有的。
　　
　　李在煥，你不能那麼自私啊……怎麼說韓相爀都是喜歡女人的男人，怎麼會把關心投注在你身上？
　　
　　「不是的，我只對哥……這樣子，很奇怪吧。當我沒有說過。」韓相爀急忙地解釋，卻又慌亂地否認自己剛才說的話。李在煥在他懷中僵著身子，要不是後半段的否認，他差點要以為韓相爀也許和自己一樣，可能有那麼一點私心。
　　
　　他伸出手拍拍韓相爀的肩頭，表示他已經沒事了。兩個人的晚餐在詭異的氣氛之下結束，李在煥有些懊惱自己怎麼就突然哭出來了，是太久沒有那種有人會為了自己付出的感覺了嗎？是吧，韓相爀多麼溫暖。
　　
　　又或者是因為自己的可憐，為了想要韓相爀的好只屬於自己一人的可悲。
　　
　　收拾碗盤的時候，李在煥堅持要洗碗，因為韓相爀已經替他做了那麼多，準備了比平常還要豐盛的料理，韓相爀說不過李在煥，而李在煥也賴不過韓相爀，只好任由韓相爀站在自己身後看自己洗碗。
　　
　　「哥，手很冰吧。」韓相爀在後頭看著李在煥洗碗，窄小的身影讓人忍不住想要把他當成娃娃一樣擁抱。
　　
　　最後他也這麼做了，他整個人貼在李在煥身後，溫暖的胸膛貼在他的後背，頭放在他的肩膀上，手也從腰的兩側穿過，把李在煥手上的盤子放進水槽裡，握住他的雙手。
　　
　　李在煥的手心接著冷水，手背是韓相爀的手溫，一邊涼、一邊暖，他輕輕打了個顫。就像他現在的處境一樣，一邊凍得他疼痛不已，另一邊暖得他止不住淚。
　　
　　「你小子不要老是做些吃你哥豆腐的事。」李在煥翻了個白眼，把剛才被他拿走的盤子撿了回來，那種羽毛在輕搔的感覺又出現了，可是他卻從來不想、也不敢抓住那支羽毛。
　　
　　不能肯定的事情太多了，韓相爀和自己可不是同路人。李在煥把最後一個盤子放到架子上晾乾，甩了甩滿是水珠的手。即使是同路人，也不能。
　　
　　畢竟，他還是個高中生，未來還很長，同性戀的頭銜不是誰都能背得起的，他不能把他拖下水。
　　
　　時間雖然不晚，但是李在煥卻覺得疲憊不堪，明明韓相爀的細心準備對他來說是驚喜和溫暖，可是他卻不知怎麼，有些無力面對。
　　
　　有些事情，確實過界了，只是你我都沒有明說，正是因為沒有明說，才那麼累吧。相爀啊，我們是哥哥和弟弟的身分，表現得卻更像情侶，不是嗎？
　　
　　能不能告訴哥，我們現在究竟是什麼關係？哥現在有些混亂了，不弄清楚的話，會出大事的。
　　
　　「哥，有什麼難過的事情可以和我說的。」韓相爀和李在煥依然站在一塊刷牙，沉默之間，韓相爀只說了這麼一句話，他以為李在煥只是今天在公司裡遇上了不好的事才哭的。
　　
　　會成為秘密吧？關於我哭的理由。李在煥雖然只是笑著對韓相爀說好，心裡卻越來越涼，他要怎麼對韓相爀說，幾天的時間裡，他對他已經不是那麼簡單的一句哥哥和弟弟就能帶過的情緒，似乎，過了檻。
　　
　　他是個噁心的同性戀，被知道他性向的人這麼說，他也認了。說穿了，事實就是如此，何況他還是個零，要在另外一個男人身下承受歡愛，從小就被教導要堅強，一個好好的人，卻在同樣生理構造的男人身下呻吟，誰能明白？
　　
　　他就是個不被接受的存在，怎麼敢和昨天才說過不能理解同性情感的韓相爀承認，承認他就是同性戀的事。
　　
　　一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在身上每一個角落流竄著，我也有保護色和盔甲，即使在你面前隨時有可能會不堪一擊地瓦解掉，我還是會死守著那一點點尊嚴。
　　
　　相爀啊，只求你不討厭我就好。
　　
　　已經不是單純的收留和被收留、也不是昨天自己所說的毫無瓜葛的關係了。李在煥漱了口，用冰水洗了把臉，才止住自己即將潰堤的情緒。
　　
　　少年的溫暖像是太陽一樣，太靠近的話會灼傷的。
　　
　　他搬了被子，準備睡在沙發上頭，卻又被韓相爀阻止了，他一手拿過他的被子，一手拿著枕頭，「哥，我們以後都一起睡好不好？」
　　
　　等到我們習慣彼此以後，灼傷的地方燒熔在一起，硬生撕扯開來，會是鮮血淋漓的慘劇吧，不光是流血，還會留下刻骨銘心的疼和疤，然後，我們再也無法完整。
　　
　　「還是分開睡吧，哥好像有點感冒，傳染了就不好了。」李在煥執意把枕頭被子拿回來，煞有其事地咳了兩聲，其實他好得很，除了他現在心裡的酸澀感折騰得他沒有力氣以外，他非常好。
　　
　　「哥感冒了？」韓相爀馬上把他手上的東西丟回櫃子裡，推著李在煥就往床的方向去，強行把他按在床上。
　　
　　接著就是被韓相爀用棉被和枕頭綁架，李在煥被棉被包得死死的，深怕有一點風會灌進去。
　　
　　韓相爀，真的，不要這樣子。
　　
　　「不要這樣！」李在煥掙脫開他的箝制，一把推開了他。但是才一下子他就後悔了，因為韓相爀的眼裡滿是驚訝和……他說不出來的情緒，是受傷嗎？
　　
　　他不喜歡揣摩別人的內心，因為他覺得別人的想法如何與他無關，可是韓相爀總是讓他一次又一次亂了陣腳，只要他的想法有任何一絲改變，都能牽動著李在煥。
　　
　　「我……知道了，以後不會這樣了。」韓相爀一臉抱歉地看著李在煥，也許是自己真的太過分了吧，可是他自從遇上李在煥以後，就變得很想、也很喜歡和李在煥的肢體接觸，偷偷碰碰他的手、摟摟他的腰，緊緊地抱住他，甚至是大清早時把他抱進房間裡時，悄悄留在他額頭上的吻。
　　
　　果然在煥哥不喜歡這樣吧？韓相爀不知道該怎麼回覆他赤裸明白的拒絕，只能尷尬地朝他笑了下，心底有一種難以名狀的情緒在升騰，一種心臟被擰住的感覺，僅僅是因為那個人對於自己的肢體接觸感到反感。
　　
　　「不是的，哥只是……」不確定你的想法而已，我從來沒有想過要這麼狠心地把你推開的。李在煥挪了挪身子，緊緊地抱住韓相爀僵硬的身體，像是急忙地想解釋什麼一樣，腦袋在他的頸窩間蹭了蹭，軟糯的聲音從他貼在韓相爀皮膚上的嘴唇發出。
　　
　　軟軟的唇瓣滑過他的皮膚，韓相爀過了許久才遲疑地伸出手回抱他。只是……只是什麼？韓相爀抽出一隻手，磨挲著李在煥的臉頰，看著他泛著霧氣的雙眼，還有剛才在皮膚上流連的、那柔軟的觸感，他忍不住低下頭，輕輕地用自己的嘴唇，印上他的。
　　
　　果然和自己想像的一樣，涼涼的薄荷味隨著舌頭的深入傳來，舌尖小心翼翼的碰觸逐漸熱烈起來，韓相爀的鼻息間滿是李在煥的氣息，直到李在煥輕拍了他的後背，韓相爀才結束了這個吻。
　　
　　他看著李在煥有些迷茫的眼神，喘著氣，圓滾的眼睛裡充斥著晶透的液體，又再一次低下頭吻上他的唇，只是淺淺地在唇瓣上來回磨蹭，用舌頭舔舐、描繪著他的唇型。
　　
　　「韓相爀……」李在煥在分開距離以後，不敢再直視韓相爀的眼睛，低下來的眼眸，長長的睫毛動了動，聲音有些顫抖。
　　
　　「對不起。」韓相爀這才意識到剛才自己做了什麼……他剛剛親了在煥哥，情不自禁、不受控制地親了他。
　　
　　哥，會覺得我很奇怪吧……可是我連自己為什麼會親上去，也不太明白，是酒精的緣故嗎？只是看著在煥哥的臉，便想要把他抱進懷中，品嚐他柔軟的味道……
　　
　　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了。
　　
　　「你沒有錯，為什麼道歉？」李在煥悄悄放開了抱著他的雙手。你沒有錯，錯的人一直是我，我沒有即時把你推開，居然還暗自沉溺在你溫柔的繾綣中，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的。
　　
　　但若是你覺得這樣做有愧於我，我寧可假裝自己沒聽見。
　　
　　如果你只是一時的衝動的話，就算了吧，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TBC------

燭光晚餐，居然寫出這種玩意兒我也是真有興致(滾

然後是中秋連假啊(遠目

其實還有一篇中秋節的短篇但是不知怎麼寫著寫著就寫成H了我到底(....

滿腦子齷齪思想嚶嚶嚶嚶嚶TTTTTT